有很多东西都比工作的回报丰富,比如种菜。然而工作除了薪资这些可以计算的投资回报以外,还有必须获得的一些社会性体系的评价,分文不值但却舍弃不下。
所以城里人便只能选择工作日为老板打工,休息日为自己想要的生活打工,崇明岛之于上海人,中坝岛之于重庆人,浦东川沙种花之于宝总。
上次去看废弃的白沙长江大桥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当时在小南海就远远看到了江对面的这座岛,说要去看看,真正成行已经多年。自诩为行动派的我也汗颜了,不要轻易许“下次一定”,毕竟不知道下次是何时。
导航到“大溪口轮渡”,公交或者打车都比较方便,从鱼洞轻轨站过来也就3、4公里。看到“大溪口”三个字的时候就到了,沿着坡一路往下就到了江边。时值枯水期,寒冬拙山,江岸辽阔,卵石尽满,大江奔行。
虽然天河浩瀚,但云翳万象,晌午时分,拨云见日,云淡风轻。
轮渡还没有开,船老大说人差不多了就开船,所以我们一路沿着江岸溜达。江边停满了车,不收费所以停得都很自在,轿车的尾巴都快和江水亲吻上。捡一块卵石打水漂,打破了自己的记录漂了7次。
虽然很冷,但也还有人嬉戏逐浪,中年男人在几度的江水里赤脚洗车,城里春节期间50元+的洗车费已经快让人承受不住了。
长江水澄澈得更似嘉陵江水,却也湍急得不似冬日。唱着凤凰传奇的男人,洗香菜的快乐爷爷,江渚的钓鱼人,匆匆的赶船人,这世间的江山风月,本无常主,闲者便是主人,碌碌者为仆。
2元钱,约莫3分钟船程便可登岛。
岛上平坦得很,还有一座机场的遗址。因为重庆都是山,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只能因地制宜选择相对平缓的江心岛作为机场,所以中坝机场作为抗战时期的五大军用机场之一,是继广阳坝机场、珊瑚坝机场后的重庆第三座机场。
新中国成立后,这里开发了国营农场,靠西的地方为国营空压厂的坦克实验场。
《巴县志》里说,(小南海)“更东则有沙碛横亘江心,成一大平原,名曰中坝”。中坝岛作为重庆境内面积最大的江心岛,长4公里有余,宽1公里多,总面积约4.2平方公里。据说这里还有很多些考古遗迹,证明新石器时期岛上就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从码头对穿一公里,路过村舍和放假出栏的小土豆们,就到了可以看到小南海和牛栏坝的另外一面。白花花的卵石是被风干后的泥沙覆盖的尘土,一望无涯的白色配上长江哗啦啦的背景音,水汪汪的长江洗刷着河床里宛如史前巨蛋的卵石,绿色的野豌豆是诗经里《采薇》的“薇”,这里和我想象中的马孔多不谋而合。
村舍几乎都在岛的脊背上,能想到丰水期时岛在江心飘摇的感受,但这里的农田分割有序,土地松软肥沃,农户四季井然,也难怪还有一个生产队的人聚居在此。
岛上万姓和廖姓的居民比较多,我们碰见一个伯伯,提着大包小包的蔬菜,说他周一到周五就在城里子女家帮帮忙,周末就回中坝岛老家伺候一下蔬菜,但我怎么都觉得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收获感胜于为人类操持。
走在鹅卵石上,足部是免费的穴位按摩,江滩芦苇丛丛,江边有硬核的垂钓者,穿着防水服半个身子都在江水里,只可惜仍是“空军”。
捡鹅卵石的青年人忙活了一上午,也没有发现心怡的石头,也是空手而归。所以如果是追求能直观看到结果并且把结果和个人成就感挂钩的工作,那么农业是极好的选择。
这个季节的香菜地收获了,香菜星人的快乐就在田间地头发了芽,绿油油的叶子和白嫩的根茎,从中过时鼻子就得到了莫名的满足,揉搓在手心里就会持续很久,如果真的有香菜香水,我大概也是会入手的吧。
岛上的蔬菜很便宜,离开的人都是大包小包,等回程船的时候正好把菜洗洗,回家后又省点时间。
城里人一日的归园田居体验卡到期,又是漫长的工作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