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所有痛苦与快乐,归根结底都是源自记忆。我们的大脑刻录下自己以及陪伴自己走过生命的那些人,那些事,于是我们拥有了快乐、爱和荣耀,同时,我们需要承受悲伤、痛苦,以及忧愁……在‘临终医院’,最乖的就是停止了心跳的人。从奔跑到停止,需要一个减速的过程,这才是生命正在步入的‘正轨’,从遗忘,到彻底遗忘,从失能,到彻底失能,一具实实在在的躯体,过着空空洞洞的精神生活。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精神空间已被清空,我们却要用自己的想象去替他填补,去找回曾经在他脑中驻留的情感和记忆。当他不再保留任何记忆和行为能力时,当不再懂得最基础的感知与最本能的反馈时,就会停止对所有人的干扰。”
我国老人出现完全失能的平均年龄为79岁,从完全失能到身故的平均时间是44个月;在此之前,还会经历平均 44个月的部分生活不能自理期。也就是说,一个老人从出现失能、到完全失能、再到身故,平均时长是7年零4个月。这个过程,对家庭,尤其是没有医保或只有最低医保的家庭来说,都是一场灾难。就像日本电影《死亡护理师》里,对待老人十分友好和有耐心的护理院年轻员工斯波宗典在两年时间里,“帮助”42位失能失智老人解脱,并让42个家庭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最终被认定为实施了多起谋杀的凶手。这后面的核心伦理问题是:失智失能老人的生死无法自己决定,更不能轻易的被他人所决定,但这一具实实在在的躯体只是维持生物意义上的存活,对他自己和家人的意义何在?这样的维持真的是善良吗?活着的人是否还能拥有正常的生活?
薛舒的《生活在临终医院:最后的光阴》,多抓鱼淘来四折二手书,八成新签名本。太座先看完,我接着看,十五万字我们俩都是一气读完。一是文字好,平滑顺畅,不做作;二是有代入感。看完我们再次互相确认,不论谁一旦最终达到失能失智,都不要尝试任何维持躯体生命体征的事,好好来,好好走,给活着的家人留一条活路。在还活着时,就活好自己,让任何人对你了无挂碍,就是最大的行善。
薛舒《生活在临终医院:最后的光阴》,上海文艺出版社2024年1月1版1印。